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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我的烈士父亲张代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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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家英近照

张家英和母亲(烈士张代瑾的夫人杨仕秀)

讲述人:张家英女87岁

讲述时间:2021年11月18日

记录整理:三峡晚报全媒记者冯汉斌

通讯员邱安凤胡实芬

协助:远安县政协文史委

住在远安鸣凤镇航天社区的张家英今年已是87岁高龄,但身体还算硬朗。她的父亲张代瑾1928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先后担任中共远安特别区委书记、中共当阳县委委员等职,1948年8月被杀害于远安县花林寺镇曹家河畔,牺牲时年仅39岁。自那以后,作为女儿的张家英一直对父亲保持崇敬与怀念之情,几十年来,不管时代如何变迁,父亲的音容笑貌和英勇事迹常萦心怀,迄未消散,并经常以父亲的故事教育子女,要始终以家国情怀为重。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,作为烈士遗属的张家英受到党和政府的慰问,远安县委书记汤明专门来到张家英的家中,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和生活情况,并致敬张代瑾烈士的英勇事迹和革命精神。11月18日,张家英老人为我们深情讲述了父亲短暂而英雄的一生。

父亲19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

我叫张家英,生于1934年。上有大姐张家莲、二姐张家会,下有弟弟张家勤、小妹张家秀。父亲张代瑾,1909年出生于远安县东门街张家作坊一个普通农民家庭。他自幼丧母,家中五口人,全靠父亲帮人加工磨面度日。1921年,他以优异成绩毕业于三进小学,因生活所迫,辍学务农。父亲很早就接触到陈海涛、胡士林等共产党人,在他们的影响和教育下,1926年就参加了革命,并于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
父亲受进步思想影响,没有给我和两个姐姐缠脚,也没有给我们订娃娃亲。他经常给我们描画美好的未来,说将来所有的女孩子都不用缠脚,所有的年轻人都可以自由恋爱。到了晚上不用点油灯,而是用电,灯一按就亮。母亲每次听到他讲这些,都说他在讲梦话。小时候,我比两个姐姐胖,父亲说我身体好,将来当个拖拉机手,就像苏联女英雄帕莎·安格林娜一样。

父亲入党后,积极参与党的革命活动。1929年由于叛徒告密,陈海涛等人被国民党杀害,为给他们报仇,父亲趁一个漆黑的夜晚,烧了大恶霸、伪县政府财经主任谭端清的房屋和粮仓,并从此与党组织失去联系。只好以教书等职业为掩护,暂时隐蔽,等待时机。

曾担任远安特别区委书记,主办油印刊物

在我四五岁的时候,远安县城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,住在东门街的书院里。她办了一间女子学堂,经常来家里与父亲交谈事情。她叫李平,微胖,爱穿旗袍,有时候还把我牵到学堂去玩。她爱教女生唱歌,我到现在还能唱几句:“为什么有你的我的?为什么有穷的富的?哪还有你的我的?哪还有穷的富的?开荒吔开荒,前面的军士要吃粮。织布吔织布,前方的军士要穿衣服。”

那时与李平同来远安的还有一位叫刘真的同志。他们受中共湖北省委指派,来远安县以办“农村合作事业办事处”的合法身份,开展革命工作,重建党的组织,成立了远安县特别支部,书记李平。1939年1月,父亲与党组织接上关系,经李平等介绍,重新入党,并为特支委员。党的组织力量壮大后,远安特委转为远安特别区委,他为区委委员。1940年2月中旬,中共远安特别区委书记李平调走,父亲接任中共远安特别区委书记。他积极开展工作,发展党的组织,组织青年队,壮大革命力量。还主办了《生活在远安》的油印刊物,开展抗日救亡宣传工作。那时候,家里偶尔来一些陌生人,挑着扁担拿着口袋,来找父亲。父亲带他们到屋里,关着门商量事情,让我去屋外守门。那时候我还小,以为是来我们家换面条的,后来才知道都是革命同志。

一家人的逃难岁月,永生难忘

1940年6月,日本鬼子入侵远安,隔三差五轰炸县城。他们在县城烧杀抢夺,无恶不作。城里的人们纷纷逃亡。一天,飞机又来了,父亲和母亲带着我们姐弟四个,还有父亲的弟弟张代琛(我幺爹)到山里去躲避。一路上人很多,人们惊慌失措,有的挑着担,有的背着包袱,碰到炸弹就四处躲藏。有的小孩吓得大哭。我看见有一个孩子的母亲,担心哭声招来鬼子、牵连他人,就狠心用东西捂住孩子嘴巴,差点窒息。我们一家人也在路上走散了。父亲挑着粮食和他的书籍、文件,不知走到哪去了,母亲背着刚刚几个月大的弟弟张家勤,躲到北门一个叫张景周的家里,我和幺爹以及两个姐姐躲到泥水洞(旧县镇)去了。天黑以后,我们沿着山路往回走。到北门时,我喊着饿了走不动了。有人告诉母亲,说路上有几个孩子,是我们。我们到达九子溪后,父亲与我们会合。父亲身上只剩下书和文件,粮食不见了。

到九子溪后,有个叫郑庆云的好心人给了几间房屋我们住。安顿下来后,父亲经常出去秘密活动。有一天,由于叛徒告密,国民党来抓父亲,父亲不在家,他们就抓走了我幺爹,想用他来换父亲。国民党没达到目的,就把幺爹抓去当兵了。

大约1944年那年,国民党再次来家里抓父亲,仍旧没抓到,就把母亲杨仕秀和刚刚出生才十几天的二弟抓走,想用他们来引诱父亲回来。在狱中,小弟挨饿受冻,哭闹不停。敌人无计可施,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放了母亲。母亲抱着弟弟,寒风刺骨,沿着山路,深一脚浅一脚,摸黑回到九子溪。到家时,已是半夜。我们姐弟四个都睡了,半夜被母亲的哭声惊醒,母亲怀中的小弟已没了呼吸,我们哭作一团。

父亲这次走后很长时间没回来。母亲为了养活我们,又开始压面。母亲身材瘦小,有一双曾经缠过的脚。与父亲结婚后,父亲说一双好好的脚为什么要缠成畸形呢?就要母亲放开,不再缠足。母亲经常一个人挑着面条,翻山越岭,出去换了麦子挑回来。风里雨里,坎坷艰辛。有一次,国民党又来搜查父亲,当时家里只有我们四姐弟,国民党抢走了乡亲们放在这儿加工的面条。母亲回来后,想着无法给乡亲们交代,就责怪大姐不早点关门,哭着打大姐。大姐心生委屈和绝望,跳了堰塘寻短见,幸好被附近打猪草的乡亲救起。

父亲被捕后,在黎明到来前夕牺牲

日本鬼子投降后,很多逃难在外的人,陆续从乡下搬回县城。我们家的房子被炸得只剩断垣残壁。

几年后,父亲回远安。那时国民党大肆屠杀共产党,父亲没有直接回家,暂时藏身到九子溪郑启胜(郑梅英父亲)家,他是副保长,父亲向他打听我们的情况。母亲得知后,带着弟弟张家勤悄悄去探望。只见父亲穿着一件又破又脏的长衫,头发很长,手也受了伤,弟弟不敢相认。几天后,就有传言说九子溪仙女洞有共产党,母亲闻言十分担心,就跟姑父商量,让父亲深夜转移到孙家岗姑姑家。这次母亲带我去看父亲。走之前,母亲卖了一些粮食,偷偷请人给父亲缝了一件新长衫。

父亲这两年是在新四军第五师。他说,部队夜里开荒,白天睡觉,没有盐吃。他参加了大洪山的战斗,手就是在战斗中受的伤。这次见面,我问起了李平。父亲说她在一次执行任务过江时,因木排没扎好,掉落江里,不幸牺牲。临别时,父亲对我说:“你们要听话啊,你妈不容易,过两年就好了。”父亲坚信,美好的新世界一定会到来!

国民党政府加大力度通缉父亲。父亲的伤稍好些,又离开了远安,到荆门八卦庙(或为八角庙),以教书为掩护,继续革命工作。期间担任荆、当、远地下联络站负责人和中共当阳工委组宣委员。

为了给解放大军南下扫除障碍,父亲奉命回远安。1948年正月十一,在攻打洋坪前夕,父亲在洋坪侦查敌情几天,回来的路上不幸被捕。敌人抓了父亲后,马上跑到家里大肆搜查。他们没有搜到任何有价值的资料,气急败坏,把家里过年的一点食物都抢走了。母亲害怕他们再来抓弟弟张家勤,就赶紧让大姐带弟弟远走宜昌东湖的水田湾藏身。

父亲白天被关在县政府里,国民党害怕解放军攻打县政府,晚上就关在高楼村曹家河。第二天,母亲准备了油条和茶水,让我给父亲送去。父亲被绑在一根柱子上,看守不让我靠近,父亲关在牢里一个多星期,受尽酷刑,始终不屈不挠。敌人得不到任何情报,无计可施。正月十八,在国民党伪县长逃跑之前,将我父亲残忍杀害于高楼村曹家河畔,年仅39岁。

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,湖北省政府原副秘书长、父亲的老上级刘真到远安调研,向别人打听我家情况,问:那个胖姑娘呢?(我小时候比较胖),可惜我不在县城,遗憾没有见到。经刘真证明,父亲被认定为革命烈士。

父亲建设美好家园的理想在我心里扎了根。1952年,抗美援朝战争爆发。我积极主动给丈夫胡光德报名参军。那时我们刚结婚不久。在战场上他表现优异,因当时需要飞行员,1954年他在朝鲜考入空军回国,后来当上空降兵。1957年考入天水步兵学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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